【笛花】当时明月在(01)
简介:
李莲花重生到十年前东海大战前夕,弥补遗憾,逆天改命的爽文。
笛花双箭头,方花师徒向,黑单孤刀、肖紫衿。
剧版背景为主,也参考原著,如有BUG,请当没看到,感谢感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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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重生
“十年前,东海一决,李某蒙兵器之利,借沉船之机,与君一战,犹不能胜。”
“君武勇之处,世所罕见,心悦诚服。”
“今事隔多年,沉疴难起,剑断人亡,再不能赴东海之约……”
……
“……李某已去,若君意不平,足堪请其代之,李相夷绝笔。”
写完最后一笔,李莲花胸腔气血上涌,又吐出一口血。只见血块发黑,染红了江水,触目惊心。
撑舟的船夫吓得大气不敢出,生怕这位从天而降的公子,就这么死在他船上。
李莲花拭去唇边的血迹,将信装入信封,递给艄公,对其笑了一下,温言道:“兄台,劳烦你,三日之后,将此信送至东海之滨,交予笛飞声。若是不好找,也可去天机山庄,交给他们少庄主,方多病。”
“好、好的。”船夫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。
“多谢。”李莲花咳了几声,咽下喉咙涌起的血,拿出身上的钱袋,置于小案上,“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……我命不久矣,还望兄台在我死后,将我的尸身焚化。这点银钱,便聊表谢意。”
船夫似乎回了句什么,李莲花却一阵耳鸣,没有听清,对方近在眼前的身影更是模糊至极。
他知道,自己动用内力太过,如今毒发之势猛烈,救无可救,是真的要死了。
说来可笑,李相夷纵横一生,临了却只有一不知姓名的陌生人相伴,何其凄惨悲凉。
然而,李莲花不会在意这些,过往如烟去,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结局。他太累了,从前放不下的太多,如今一切尘埃落定,总算可以坦然告别。
师父,徒儿不肖,虽无脸见您……但还是不得不来找您喝酒了。
……
李莲花再睁开眼睛,入目便是满桌的书信密函。
他单手撑在桌上,抵着额头,另一手还握着笔,只是墨已半干,笔下的字迹在烛火下摇曳,依稀可见“讨伐金鸳盟”的字样。
字字傲然狷狂,杀气力透纸背,是曾经不可一世的李相夷的笔迹。
这是怎么回事?
李莲花闭上眼揉了揉,又睁开,眼前一切如故,甚至更清楚了些。这感觉恍如隔世,自从碧茶之毒深入骨髓,他五感渐失,已经很久没在夜间看得如此清晰。
而眼前这间屋子,分明是他在四顾门的书房。他之前参加阿娩的婚宴时,还曾回来看过一眼,布局分毫未改,东西也都还在,只是旧了些。
可如今,这屋子里摆设仍新,看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。
不仅如此,他还感觉到自己内力充沛,竟似巅峰之时——这怎么可能?
奇怪,太奇怪了。
记得无了和尚说过,碧茶之毒入脑后,会滋生幻觉,令人疯疯癫癫。之前,李莲花的确也曾见过不少次黑影幻化,可那都是在他内力不足时,见到的也皆是诡谲奇异之象。
还从未像今天这般,所见之景无比清晰熟悉,又处处透着违和。
李莲花定了定心神,拿起桌案上的书函翻看,内容尽是商讨歼灭金鸳盟的计划。
他想起来了,这是东海大战之前,他为剿灭金鸳盟所作的布置,定于腊月二十七与金鸳盟决一死战。
如此说来,现在竟是十年前?
李莲花心中一言难尽,下意识举起手边的茶杯,送到嘴边却一顿,又放下了,起身走出了书房。
屋外夜色如水,月光澄澈,那平静之下却暗藏着大战将至的涌动。
不远处有四顾门弟子值守,李莲花朝他们走去,还未走近,那两名弟子便拱手俯身道:“门主。”
“嗯。”李莲花甚觉荒谬,面上却不动声色,平静道,“这么晚了,还不去休息?”
其中一名弟子闻言,有些受宠若惊,恭敬道:“大战在即,我等不敢懈怠!”
李莲花微微颔首,状似随意地问道:“现在是什么时辰了?”
“回门主,丑时刚过半。”另一名弟子回完话,见门主眼下乌青,忍不住多说了一句,“门主,您几天没合眼了,先歇息一会儿吧。三日后便是大战,您得养精蓄锐,才好带领我们一举剿灭金鸳盟啊!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李莲花不再多说什么,转身回到书房,当即写下两封书信,一封飞鸽传书给师父,另一封,则是给笛飞声。
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,为何他一个必死之人,不仅没死,还回到了十年前。但此时离东海大战还有三天,那么师父应该还没出事,既然如此,就算是在梦中,他也定要救下师父的性命。
至于笛飞声,若当真重来一次,南胤复国之计、角丽谯、单孤刀……少不了要他帮忙。
李莲花将案上的书信都丢到火盆中,目光掠过置于刀架上的少师,没有多想便拔剑出鞘,手指一寸寸地轻轻抚摸过剑身,然后毫不犹豫地在左手手心划了一剑。
会流血,有痛觉。
目之所及,身之所处,都是真的。
他归剑入鞘,静静坐了一夜。
第二日一早,天还没亮,李莲花回到自己卧房,看到了阿娩给他写的那封信。这封信一月之前便放在床头,他却日日待在书房,什么也不曾发现。
如今再看此信,自然不复当初痛彻心扉,只觉物是人非。他不再是爱乔婉娩至深的李相夷,而李莲花,早已放下了这段年少时的感情,即使重来一次,也不会有任何改变。
事到如今,儿女私情已无关紧要,眼下的当务之急,是阻止单孤刀颠覆武林的阴谋,毁掉业火痋。
虽然对于巅峰期的他而言,十个单孤刀也不是对手。但重生之事何其诡异,连这种事都能发生,李莲花也不敢确定会不会出别的意外。
还是早日毁去业火痋,早些安心。
只不过那业火痋母痋在皇宫之中,他若以四顾门门主的身份行事,总是不宜的,解释起来也很麻烦。罢了,十年前他便放下了一次,如今亦是……不必与四顾门有什么牵扯了。
心中已有决断,李莲花便召集了四顾门众人。
不过一刻钟,四顾门上下就都到齐了,乌泱泱站了一片,神色皆是严肃中带点不解。
离东海大战之期还有两日,谁也不知门主此时召集众人所为何事。但门主有命,他们自是毫不迟疑,立即就放下手头的事过来了。
李莲花目光扫过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,心头百感交集,一时无话。
众人面面相觑,纪汉佛拱手问道:“门主,你突然召集我们,可是有事交代?”
“不错。”李莲花收回思绪,看着众人道,“今天叫大家来,是有事宣布。之前我师兄被金鸳盟所害,我为报血仇,意图带领诸位剿灭金鸳盟。可如今想来,这不过是我一己私仇,若连累大家无辜丧命,太不值得。所以,我决定由我自己,一个人去报仇。”
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乔婉娩不可置信地上前了一步,“相夷,四顾门的二门主被金鸳盟所杀,四顾门理当为他报仇,讨回公道,这又怎会是你的私事?”
“说得没错。”一旁的白江鹑也道,“门主,咱们不是说好了,一起为二门主报仇吗?你这又是何故啊?再说了,这铲除金鸳盟,也是二门主一直以来的心愿。现在战前的部署都已经准备妥当,就等着两天后,你一声令下,咱们杀上金鸳盟,为武林除害,为二门主报仇!你可别想撇下我们。”
李莲花笑了笑,淡淡道:“我只是想通了,剿灭金鸳盟,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。而东海大战,危机四伏,没有必要让大家涉险。”
“那更没有让门主孤身涉险的道理!”石水一脸的不赞成。
“我当然不是要一个人去单挑金鸳盟了。”李莲花冲她安抚一笑,“我已传信于金鸳盟盟主笛飞声,给他下了战书,约他两日之后在东海上一战,只我们两人,生死不论。”
“门主,你……”白江鹑急得语塞,转向肖紫衿道,“紫衿,你是四顾门的三门主,你快劝劝门主啊!”
肖紫衿犹豫了一下,看了眼着急的乔婉娩,却是道:“门主若执意如此,我又有什么办法?”
李莲花看在眼里,微微摇头低笑了一声,道:“紫衿说得对,我意已决,诸位不必再劝。”
见他如此坚决,下方的四顾门弟子自然不敢出头相劝,却不禁纷纷小声议论。
“门主是不是因为二门主的死伤心过度了?这是闹哪一出……”
“不知道……咱们一起杀上金鸳盟多好啊。”
“门主可是天下第一啊,他与笛飞声决战,必能杀掉大魔头!”
“就算杀了笛飞声,金鸳盟还在,其他的魔头怎么办?就不管了?”
“门主也没说不管吧……等门主回来,再带咱们杀上金鸳盟不就行了?到时候金鸳盟群魔无首,更不是咱们的对手了。”
李莲花如今内力深厚,对弟子们的小声议论听得一清二楚,他不以为意,拿出了门主令牌,众人立刻噤声,等待门主号令。
却听李莲花道:“从今往后,我便不再是四顾门门主了,我所做的一切,也与四顾门上下再无瓜葛。”
“门主?!”弟子们大惊,纷纷单膝跪地,不知如何是好。
“相夷……你这是何意?”乔婉娩不可置信。
“大家不要紧张,先起来吧。”李莲花叫起众人,对乔婉娩温言道,“阿娩,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。师兄死后,我才想明白,自己其实并不适合做这个四顾门门主,如今这样,也并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。所以,与笛飞声一战后,不论谁输谁赢,是死是活,我都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“不再回来?”乔婉娩怔愣地退了一步,慢慢红了眼眶,“那你要去哪……你不要四顾门了?”
“阿娩,这你就不用担心我了。天高海阔,自有我的去处。”李莲花笑了笑,将手中的门主令牌递到肖紫衿面前,“至于四顾门,没了我,还有你们。紫衿,我走之后,四顾门就交给你了。”
这下,连肖紫衿都愣住了,看着近在咫尺的门主令牌,竟迟迟不敢接。
李莲花索性拉起他的右手,将门主令牌放到了肖紫衿手中。
“我不明白!”石水一把夺过令牌,递还给李莲花,“四顾门是门主一手创办,四顾门的门主当然得是李相夷,也只能是李相夷!”
李莲花自然不接,只轻轻一叹,道:“那你们,就当李相夷死了吧。”
纪汉佛听他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冰冷绝情的话,脸上的表情已是震惊至极,“门主,何至于此!”
李莲花却不再多言,迈步欲走。
一直默不作声的云彼丘如梦初醒,拦住李莲花道:“门主……你这就要走?”
“嗯。”李莲花停顿片刻,“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?”
云彼丘沉默了一下,还是拿起身侧挂着的酒壶,递给李莲花,“门主,你此去决战,置生死于度外,实在令彼丘佩服。可惜我武功低微,不能帮你什么,便敬你一杯,祝门主早日得胜归来。”
李莲花定定地看着他,忽而微笑起来,接过酒壶,意义不明道:“彼丘,我与笛飞声的决战,约在两日之后。现在就喝,是不是太早了些?”
云彼丘眼神慌乱了一瞬,忙低下头道:“门主决意现在要走,我只好如此了。”
“这么多酒,你是要我喝完吗?”李莲花摇了摇手中的酒壶,“那若我邀你共饮,你又当如何?”
云彼丘心下惊骇,强自镇定道:“既、既是门主相邀,彼丘必不推辞。”
李莲花见他这样,心下了然,云彼丘此时想必还不知道碧茶之毒无药可解,以为手中有解药便可无恙,殊不知那解药根本就是假的。
“……算了。”李莲花取下酒塞,倒转酒壶,将酒水尽数洒于地面,“这壶酒,还是敬我死去的师兄吧。”
说完便将酒壶用内力震得四分五裂,然后拍了拍云彼丘的手臂。
此举极为奇怪,但他今天惊人之事做了太多,除了做贼心虚的云彼丘,也无人注意这点小事了。
乔婉娩忽然上前几步,想拉住李莲花的手,却被轻飘飘地避开了,她眼中的泪水终于掉落下来,哽咽道:“相夷,我知道,你要走,我总是留不住你的。可是我不相信,我不相信你会如此绝情。你究竟怎么了?到底发生了什么事……相夷,你告诉我啊,为何非要如此?为何啊……”
李莲花叹了口气,到底是不忍心看她这样伤心,但对他们两个而言,一别两宽,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。
长痛不如短痛。
“阿娩,别哭了。我只是选择了一条自己喜欢的路。你也一样,可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。这不是很好吗?”李莲花笑了笑,向众人拱手道别,“各位,就此别过。”
最后一字落下,李莲花不再犹豫,径自施展轻功飞走了。
“婆娑步……”乔婉娩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怔怔落泪,喃喃自语,“他是认真的……”
他是真的要走,甚至不想让他们追上。
门主一走,四顾门上下便陷入了一股巨大的茫然之中,不知何去何从。
最后,还是纪汉佛站出来稳定人心,“大家别慌,门主应该是有什么打算,不方便与我们明说,才会如此行事。为今之计,我们只有做好应战准备,万不可懈怠,等门主归来,再谋大事。”
佛彼白石乃李相夷左右手,纪汉佛此话一出,大家的心才安定了些许,各自散去,做自己该做的事。
但其实,谁也不清楚,门主还会不会回来。
乔婉娩甚至隐隐有一种预感,相夷不会回来了。
她最了解他,李相夷从不宽恕任何人,也从来……都说到做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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